【短小說】小小漁夫的憂鬱

丨 致憂鬱者的寓言

像個住在低窪區域的小小漁民，不可控的經常受到暴風雨及颱風肆虐。困苦和天災的浪潮一波波的擊打海邊的小屋，受潮的棧板發出吱呀作響的噪音對著天悲鳴；然而在海嘯的隆隆巨響中，這些只是微不足道的抗議。

忘記有幾天因為飽受淹水之苦而憤怒，那份憤怒不只是對自身的無力，還有對世界、環境，所有可以輕易讓小小努力化為泡影的一切。

小小漁民仍舊努力補著被風吹壞的漁網，修著被浪打壞的船。「趁今天天氣好趕快出去多抓點魚。」、「不想淹水就趕快把房子修一修!」、「有空抱怨不如多想想怎樣改造堤防!」

已經搬到內陸的老漁民憐憫地看著小漁民:「為什麼不搬家呢?」、「這樣補房子要補到甚麼時候!」、「這樣的雨就在抱怨，以前我們碰過更大的!」

時而忍受、時而咆哮，任憑內心翻攪著如同外面世界一樣的巨浪，小小漁民仍繼續努力著，希望有天能搬到離這片海域、這些老漁民遠遠的地方。離開並不一定能得到理想，至少能改變一些事情，至於那些事情是好、是壞，那個時候再說吧。

「想要讓巨浪帶著我一起到海的中心。」

第幾次這樣向著海面發呆了呢?但想到窒息的恐懼又不住打起冷顫，抱著頭讓狂風驟雨拍打著身體，冰冷的雨麻痺了知覺，只剩刺骨的痛提醒自己仍活著。只有偶爾在遠處嬉戲、翻滾的海豚能捎來慰藉，雖然再怎麼表達傾慕之情都無法變成牠們；仍一廂情願的期待那天到來，即便是南柯一夢也好過在憂鬱之側載浮載沉。

或許只是被環境困擾太久吧，小小漁民也想相信只要懷抱感恩的心，風平浪靜的那天一定會到來。哼唱著輕快的藍調做著工作，耳中聽著海浪拍打的樂音偶爾和個和聲；這是來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習慣，只要焦慮不安嘴上自然會吐露有時不成調、有時充滿律動的曲子。那些曲子的旋律大部分來源於從前聽過的歌聲，也包括嚮往著的海豚們所組成的樂團。不想承認的，旋律的成分還和著從前老漁民教導的民謠，即使想刻意忽略被視為「噪音」的部分，卻只能當作謬斯女神賜給自己的禮物默默收下。

即便所有的努力不被看見、理解，還得接受前輩們的冷嘲熱諷跟毫無意義的建議，小小漁民仍相信自己從未放棄，「壓力只是一個過程而已。」懷抱著想沉淪又想拼命打水的矛盾，努力的逼自己繼續看似毫無盡頭的工作，接著創作還未被欣賞的曲子。

「老人與大魚搏鬥仍舊徒勞。」

記得這是某個來自西方大陸故事的結尾，當時年幼的自己聽完只覺得很惆悵，替老人感到惋惜。後來卻也漸漸懂得人生很多事情都是無意義的，所謂意義都是人們後來附加上去的，否則便會失去戰鬥的理由然後失去活下去的動力，即便自己的付出最終可能被鯊魚分食殆盡，至少釣竿仍緊握在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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